普珥節: 隱藏在歡笑裡的大能

“嘿, 為什麼我的麵糰不像你的那麼乾爽?”
“不要緊, 多加點麵粉…”
“你三角形是怎麼捏出來的?”
“這裡面我要塞起司當餡喔”
“啊, 你真有創意…”

攪拌聲, 歡笑聲, 不斷地從兒子的電腦裡湧冒出來… 兒子正和在台灣, 中國並加拿大的朋友們透過Zoom Meeting進行烤普珥節餅乾線上派對. 這種歡樂的氛圍加上陣陣撲鼻的餅香讓沒梳妝打扮的我, 不自主地湊到銀幕前想探個究竟, 當然也要順道『試吃』一下.

咬一口這剛出爐塞滿果醬的三角餅乾, 嘴裡和著黏膩又燙嘴的甜漿和奶香濃郁的脆餅, 真的很難保持優雅的吃相, 直覺地得打開嘴來一邊呼出熱氣, 一邊猛說 『好吃, 好吃…』 這餅叫 『哈曼踏需 』(Hamantachen), 是猶太人普珥節的代表甜點. 能流傳到這麼久這麼廣, 除了好吃外, 另一個重點應該是做法簡單, 很難失敗.

孩子4 歲時, 我們全家就開始每周六參加彌賽亞信徒 (信耶穌的猶太人) 會堂的安息日聚會. 11年後, 在疫情肆虐的美國, 又值普珥節前夕 (今年是二月二十五日), 兒子突發奇想來個空中烤餅, 與散居各地的朋友同樂. 猶太民族這種儘管充滿苦難仍要竭力歡樂的精神是不是也漸漸成形在他的生命裡了呢? 這意味著什麼呢?

普珥節是猶太人慶祝在波斯統治 (550-330 BC) 期間曾面臨滅族的重大危機但終能化險為夷的節日, 這記載於聖經的以斯帖記. 因美麗的猶太裔皇后以斯帖接受叔叔末底改的諫言挺身而出, 以皇后的位分去拯救自己的同胞. 她發起全猶太民族向 神呼求的禁食, 然後頂著可能冒犯王而喪失生命的危險, 用巧智勇敢地介入. 她以美食宴請國王與權臣哈曼. 哈曼就是那設計要消滅猶太民族的惡人. 以斯帖當場揭發哈曼充滿怨恨又狠毒的陰謀, 王正為此事感到震驚時, 哈曼一時情急, 抱住以斯帖王后求情, 這個動作大大惹怒了王, 王即刻下令將哈曼處死, 後來哈曼竟被掛在他原本專門要用來吊死末底改的木架上… 當時, 波斯帝國是以今天的伊朗為中心, 幅員廣大- 從埃及穿越中東版圖延伸到印度. 如果哈曼的計謀得逞, 猶太民族是真的要被殲滅了.

猶太人從這厄運被 神拯救出來時, 深感 祂那無可相比的大能和祂那超越的愛. 雖然當時散居波斯的猶太人多數像是安逸於異鄉不願回家的遊子, 但這在以色列地日夜等候著愛子們回家的 天父看見祂四散遠遊的浪子們慘遭急難時, 那不忍捨棄的愛再一次啟動, 信實地在千鈞一髮之際, 將他們救拔出來. 為著對 父神由衷地感恩和愛戴, 末底改定規所有猶太人在他們得救的那日 (猶太曆亞達月14日) , 要世世代代永永遠遠用這日來感念與慶賀.

『現在住在以色列的猶太人是怎麼過普珥節的?』 最近我問了與我中希文語言交換的夥伴- 17歲的小木, 她的敘述竟然和聖經在兩千多年前寫下的以斯帖記 9:22 十分吻合.『為猶大人脫離仇敵得平安、轉憂為喜、轉悲為樂的吉日。在這兩日設筵歡樂，彼此餽送禮物，賙濟窮人。』

設宴歡樂

她說一般猶太人平時喝酒是十分節制的, 但這日, 在慶宴中是可以喝得爛醉, 到分辨不出是惡人哈曼還是民族英雄末底改的程度. 有人從中體會到要警醒, 不然連好人壞人都分不清了. 有人說喝酒可以卸下平日武裝的面具, 除掉這層硬殼後, 就容易真實地去面對隱藏在裡面最深, 最痛的事. 面對了, 哭過了, 釋放了, 然後繼續坦然地活下去.

賙濟窮人

小木特別喜歡他們在這天要特別去眷顧窮人. 她以身為以色列人為榮. 我想這也是猶太人對妥拉 (摩西五經) 教導的一種生活實踐, 在申命記26章中有詳細記載神要祂的子民如何關顧需要的人.

『在耶和華─你神所賜你的地上，無論那一座城裡，你弟兄中若有一個窮人，你不可忍著心、揝著手幫補你窮乏的弟兄。』

這個民族的確總是在歡樂的日子更加紀念那些弱勢的人, 好在過節中全民可以一同歡樂. 我問小木, 今年疫情下, 你們計畫怎麼做呢?』 她說他們同學之間分配好購買不同的東西, 學校統一包裝然後送到因疫情而遭難的家庭, 她負責的是『mastik.』 『mastik』這正是她知道我會的希伯來文- 口香糖!

彼此餽送禮物

小木說她的媽媽總會在普珥節前夕到店裡買些糖/巧克力之類的東西回家. 小木和兄弟姊妹們就把這些包裝起來, 再寫張祝福的卡片分贈親友. 我問, 都已經幫助窮人了, 為什麼還要彼此送禮呢? 她說這樣的饋送一是對想霸凌他們的仇敵宣告說 『我們猶太人不是分裂的, 乃是彼此顧惜的.』另一個原因她覺得正如她老師說的 『保護受助者的尊嚴是應當的』, 所以彼此送禮也可以使收到捐助者不會因為自己的貧困被凸顯出來而難為情, 因而無法在普珥節真正的舒暢歡樂…

小木說有時她跟著鄰居朋友去會堂慶祝普珥節, 讀以斯帖記. 我問她是不是跟我們在美國的會堂一樣, 讀到大壞蛋哈曼時, 大家就猛搖Grogger (製造噪音的小玩意兒) 或大聲喊叫, 直到把這個名字淹沒掉為止. 但讀到末底改的名字時, 大家就給予英雄式的歡呼? 她笑著猛點頭. 我說我們的會堂曾用美國西部牛仔的時代背景演出以斯帖記, 她說他們也用過米老鼠卡通來演…

其實我最想問又不忍問她的是, 七月她就要入伍當兵捍衛國家了, 這是個戰事不斷的國家, 她不擔心嗎? 要當猶太人真的是不容易, 不要說在歷史上充斥著反猶的仇恨, 高漲到希特勒大屠殺事件使600萬猶太人喪失了寶貴的性命, 還有他們多少人的尊嚴在其中被無情地蹂躪與踐踏過?

在今年2021的以色列地, 他們所面對的多重威脅, 也絕不輕於波斯當年. 首先是新冠疫情帶來嚴峻的考驗, 二是政治動盪, 政黨分歧 (三月底將是以色列在兩年內第四次的國會改選), 三是重重外患: 伊朗 (當年以斯帖記的波斯國中心) 核武發展的威脅,加上國際間對巴勒斯坦建國不斷地支持與推動等, 讓住在以色列的猶太人也是活在重重的危機當中. 今年就要去當兵的小木, 會不會覺得這個普珥節是她告別童年的時刻? 或她是否暗自想過這會不會是她人生最後的一個普珥節?

這些被現實強逼著去正視人性極醜陋與黑暗面的猶太人是如何沒有間斷地『歡慶』了近2,500個普珥節呢? 我相信這需要在被極大的賦能後才可能發生. 曾擔任過英國首席大拉比的Lord Jonathan Sacks 這麼說:

猶太人知道他們的脆弱性。在每個普珥節, 這些殘酷的歷史記憶確實是令人萬分痛苦。但猶太人對創傷的反應是違反直覺的，也非同尋常。你用歡樂戰勝恐懼。你通過集體慶祝來征服恐怖… 恐怖主義就是要讓人因恐懼而瓦解, 但我們拒絕投降, 當我們還笑得出來, 我們就不是俘虜.

曾有一位希特勒大屠殺倖存者對我說了他的故事。當他進入奧斯威辛集中營，很快地, 他就意識到，如果不振作精神，他就會死。因此，他與另一個年輕人達成協議，他們倆每天都會注意發生在他們周遭有趣的事兒。到晚上, 他們會互相講述一番，然後大笑一場。他說：“這種幽默感挽救了我的性命.”

Barney Kasdan 一位彌賽亞信徒的拉比這麼說,

普珥節是每年全猶太民族都要歡樂地紀念並講述我們父神救贖我們的節日. 神是不能背乎自己信實的本質的, 祂與我們的先祖亞伯拉罕立下永約說祂是亞伯拉罕與他子子孫孫的神. 在猶太人遭遇全面性毀滅之災時, 祂必定介入! 在這個節日, 再次提醒我們一方面需要禁食親近神, 呼求神, 一方面也得像末底改和以斯帖一樣, 讓全民團結, 按著個人的本分與呼召負起民族存亡的責任並為之付上代價.

普珥節既是慶賀猶太民族得蒙救贖的節期, 理所當然, 這節日也讓我們更加盼望安歇在彌賽亞(救世主)完美國度裡的那日. 彌賽亞要來復興萬事, 全地都將會被恢復到 父神起初創造人與神, 人與人, 人與物等完美與和諧的關係中. 讓我們都能成為彌賽亞信實的使者, 將 父神願意所有靈魂都得救贖的好消息帶給我們周遭的每一個人.

是啊, 有這樣的智慧, 盼望和信心的猶太人不必因現實的苦難成為自怨自艾的受害者, 而被禁錮在抱怨與憤恨的鐵牢裡….

廚房裡熱鬧的歡笑聲把我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在思索這令人百感交集的普珥節同時, 看到我摯愛的寶貝兒子和他那股蓄勢待發的年輕朝氣. 我不禁為他正要啟航的人生, 由衷祈禱:

“我們在天上的阿爸父,
願祢將這帶著盼望的歡樂時刻烙印在他和他的朋友當中,
隨著他們每一個人可能要踏過的水火, 步步都經歷祢的信實.
幫助他們也能信實地用歡樂來紀念您的拯救, 傳揚祢偉大的作為.
使他們能與傷痛的經驗共處, 有喜樂的正能量來面對艱難,
在他們碰觸到人性的黑暗面與人世間最大的失望與傷害時,
因為有祢超自然的介入, 還可以為之歡欣鼓舞!
助他們每個人成就在屬他們的世代裡應當完成的使命, 不負此生.
也深深祝福這遠在以色列的17歲女孩,
願她能看到她的孩子並她孩子的孩子
喜樂地在以色列地歡慶這與祢有約的普珥節.
奉Yeshua HaMashiach主耶穌基督的名禱告, 阿們!”

孩子, 在這可吃可賀可喜愛的普珥歡慶中, 願你平安, 更願你得著那藏於其中勝過世界苦難之力量的珍寶. 普珥節快樂!